清晨试图搜寻大学时期的合影,于是打开了许久未曾使用的QQ账户,页面加载过程异常缓慢,盘旋了三次才最终呈现。向下滚动联系人清单直至末尾,仅有少数工作群组显示“文档已失效”的提示信息,其余两百余名联系人,最新动态停留在二零二一年。再看看微信,一离开QQ页面,母亲的语音信息就立刻出现:“今晚回家用餐,已购置你偏爱的排骨”——这或许就是QQ在与微信的竞争中败下阵来的最明显体现:前者变成了“往事收藏夹”,后者则变成了“日常必需品”。
我见证了QQ的发展历程,中学时期曾偷偷用父母的手机登录该平台,与同窗们深夜畅谈,为避免暴露还要彻底清除对话内容;进入大学后,几乎每日都沉浸在QQ空间里,发布感伤的随笔、分享幽默的短文,有时甚至为了提升账号级别而让电脑持续运行升级程序;刚步入职场时,团队交流群依然使用QQ,文件传输和消息发布都依赖它。不过大约在2018年左右,情况开始逐渐转变——起初是我母亲表示“QQ功能太多,不懂得如何发送语音消息”,于是转而使用微信与我联系;紧接着同事们约请用餐、处理工作事务,都习惯性地通过微信分享位置信息;就连那些原本每天在QQ里讨论游戏的伙伴,现在也只在微信上偶尔问候“最近工作是否繁忙”。
不是我主动不用QQ,是它变得难以适应生活步调。去年我给父亲更换手机,他指着QQ界面中的“QQ钱包”“厘米秀”“游戏中心”询问:“这些功能都是做什么用的?我就想跟你进行视频通话,却找了很久都找不到相应位置。”对比微信,它如今能独立发布朋友圈、运用微信支付购买生鲜,甚至借助“滴滴出行”小程序安排乘车——微信的精简,正中像我父母那样“排斥繁杂步骤”的常人下怀。腾讯2023年第四季度的财务报告披露了具体信息,微信和合并后的月活跃用户数量达到13.1亿,相比之下QQ的月活跃用户仅有5.9亿,两者之间相差7.2亿;更为重要的是,微信的用户中30岁以上的比例超过六成,而QQ的用户群体里接近七成是18岁到25岁的学生,这表明许多需要经常进行社交活动的成年人,基本上都已经迁移到了微信平台。
QQ失去的不仅是“精简”,还包括“整体环境”。我出门几乎不用带现金,买早点用微信付款,交水电费在微信“生活服务”里点两下即可,就连去医院看医生,也能直接在微信的小程序上预约——这些用途QQ并非没有,只是人们很少会专门去打开QQ来做这些事情。去年中国支付清算协会发布的相关信息表明,微信支付在移动支付领域占据了44.8%的市场份额,相比之下,QQ钱包的占比则低至5%以下。正如我同事所言,没有必要在手机上同时安装两个社交软件,因为微信已经能够满足聊天、支付以及处理事务等多方面需求,因此没有必要再额外打开QQ。
QQ当然也并非没有尝试过,这些年增加了直播、短视频、在线文档等多项功能,不过越加越显得如同“大拼盘”。之前我试图在QQ里搜寻一个旧文档,却连续三次被突然出现的“游戏优惠”“直播通知”给干扰了,最终还是在微信的“文件分享助手”中寻到了——微信仿佛是个“周到助手”,把所需之物都置于容易看见的地方;而QQ则像是“喧嚣市集”,物品虽多,却让人难以迅速找到目标。
现在,我仅有两种情形会启动QQ:一是去搜寻旧时的照片,二是工作群里有成员分享的、只能通过QQ查看的旧文件。每次退出时,我都会瞥一眼那个已经灰暗多年的“亲密接触”,那是我高中时期最要好的朋友,如今我们每天都在微信上互诉日常,却再未在QQ上交谈过。不是QQ不够好,是因为它没能跟上我们从校园走向社会的步伐,而微信,正好满足了我们每个想要安稳生活的愿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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